北京哪家治疗白癜风比较好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835144569923770957&wfr=spider&for=pc你听说过捞尸人吗?
它是黄河边上一种很老的职业,有着悠久的历史,从事这项工作的人也被称为“黄河水鬼”。
黄河,华夏民族的母亲河,它不仅孕育生命,也吞噬生命。每年在这里,不知有多少具尸体从上游漂泊而下,这其中有不慎失足落水的,有厌倦人世跳河自杀的,也有含冤被杀后抛尸黄河的,正是这些源源不断的浮尸,催生了“黄河捞尸人”这个古老而又神秘的职业。
在当地,只要有人口神秘失踪,多半是命丧水中。因此,很多时候在陆地寻找无果之后,都会托这些黄河捞尸人,留下失踪人口的衣着相貌,托捞尸人帮忙留意,打捞上来以后,报酬自然是少不了的,因为职业特殊,没有具体的行业标准可执行,一般来讲,捞尸人会根据对方家属的经济状况,索要报酬,价钱有多有少,几百到几万不等。
虽然报酬不低,但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主动吃这碗饭,一来是与死尸打交道,多少有些晦气,还有整日与死尸打交道,各种遗容都有,这需要你有强大的精神意志力,说直白点就是胆子要大。
做捞尸人这个职业,不是每天都能捞到尸体的,在没有经营的时间段里,可以随便捞捞黄河里的塑料垃圾等,一来可以清理下环境,二来可以将捡到的瓶子卖掉,换些钱,以补贴家用。
长此以往,黄河捞尸人成为了人们心中最为嫌弃,但又剥离不了的行业,近些年来一些挟尸要价的负面新闻,也让这个行业成为了人们热议的话题,再加上行业自身属性,“捞尸人”这个职业,成为了神秘的代名词。
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尹振雨,就是一位黄河捞尸人。
尹振雨的师傅叫丁进浦,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在黄河边做捞尸人这个职业,已经有20多年了,在当地有着很响的声望。
尹振雨最初向丁进浦拜师时,对方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犹豫了一番后,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后生,说道:“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八字必须硬,答应收你为徒弟前,你要先找个算命的先生看看。”
尹振雨虽然不以为然,但也不好违背。
算命先生在得知对方的来意后,要了他的生辰八字,一番掐指推算后,给了尹振雨一张黄纸,上面写了一团字。
拿到黄纸的他没多想,就赶忙将黄纸交给了丁师傅,多方看了黄纸上的批注以后,早先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原来,想要成为一名捞尸人,对八字有着严格的要求。
首先,该人必须要命理属阴,五行属水。这是一名捞尸人必须恪守的准则,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在从事该行业的人看来,只有符合这两点的人,命才会硬,才能不被“水鬼”拖下水。
其次,从事本行业的人只能是男性,女性本身就属阴性,如果再干这种专门和死人专门打交道的营生,更容易被阴气侵蚀,小则缠身,大则命不久矣。
原本还在考虑的丁进浦,看到尹振雨的八字以后,由不得感叹了一句:“看来,你是天生适合吃这碗饭的人。”
不过,虽然尹振雨过了基础关,但究竟能不能吃上死人这碗饭,还要看他胆量过不过关。而且,捞尸人这行还有个规矩,就是一生只能收一个徒弟,这是世代捞尸人需要遵守的行业规矩。
所以,很多时候,捞尸人再选择接班人的时候,都会再三考量,不会轻易收徒弟。丁进浦在看了尹振雨的八字以后,决定先带他到“养尸池”看看,再确定他是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所谓的“养尸池”,不是什么歪门邪术,而是通常尸体打捞上岸以后,遇难者家属往往没法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认领尸体,为了尸体不再进一步腐坏,这个时候捞尸人就会将尸体储存在放满防腐液的池子里,暂时保管起来。
一般来讲,“养尸池”会修建在阴凉安静,罕有人迹的地方。
那天,当丁进浦带着尹振雨走进“养尸池”的时候,正好昨天打捞上来的一具男尸,此时正浸泡在池子中间。
尹振雨脸色发白,全身都止不住地哆嗦。
“接下来的七天,你就呆在这里,我会按时给你送饭的。你要是能挺过来,就算你过关了,我就正式收你为徒。你要是走了,就说明你吃不了这碗饭,也就不要再回来了。”
说实话,虽然来之前,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毕竟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见到尸体,刚开始,他有好几次都忍不住了,想要逃离这个房间,但内心的不甘心,现实的无奈,让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接连几天时间里,尤其是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面对着“养尸池”的时候,尹振雨的脑海充满了恐惧,越是寂静,越感到恐惧与绝望。
整整七天的时间里,也只有丁师傅过来给他送饭,其他时间内,都是一人在这里度过。
刚开始,给他送饭时,他压根没有胃口吃下去,几天过去后,一来心里也逐渐克服了恐惧,二来也实在太饿了,最后两天,尹振雨已经可以做到熟视无睹的,在“养尸池”旁边,狼吞虎咽的吃起饭来。
第七天终于结束了,尹振雨终于得到师傅认可,他答应,明天自己就可以和他第一趟捞尸了。
万事开头难,第一趟出去捞尸,也是波折不断。
第二天,一大早,尹振雨就来到黄河边,等待师傅的到来。其实,作为迎接自己的新徒弟第一次出事,师傅丁进浦一早就来了,在众多船只中,尹振雨发现了师傅就坐在小船上,嘴里叼着烟,正习惯性的凝望着江边。
尹振雨见状连忙呼喊师傅,然后就上了船,两人简单寒暄后,尹振雨就迫不及待地问向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去捞尸?”
师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直接递给他一支香烟。
尹振雨直接摇了摇头说:“我从不抽烟的!”
“干这行的,你必须学会抽烟!”师傅带着坚定地语气,看着他说道。
尹振雨没有明白师傅的话,但他知道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出于尊重,他还是接过了香烟。
因为是第一次抽烟,尹振雨被呛得直流眼泪,还咳嗽不止。师傅则一脸淡然,什么也没说。
过了好一大会儿,尹振雨发现师傅时常盯着黄河水面,仿佛在搜索着什么。
第一趟出门捞尸,尹振雨的心情是既紧张又好奇,强烈的好奇心让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看到半天师傅也没个反应,他开始没有耐心的向师傅抱怨道:“出来半天了,怎么什么也没干?”
师傅看到这个年轻的徒弟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做事没个耐心,就说教了两句:“你以为是我们去找尸体吗?是让尸体来“找”我们。”
一个“找”字,让尹振雨的内心一阵紧张,但现实并没有那么恐怖。
师傅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黄河的水面实在是太大了,水流很湍急。想要安全捞的尸体,必须要在缓流区作业。
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黄河处一处很关键的缓流区,这里叫回龙湾,很多上游的垃圾和浮尸,都会聚集在这里。
而师傅一直盯着河面巡视,实际就是在寻找尸体。果然,没过一会儿,师傅就拿起船桨,就向一个地方用力划去。
尹振雨不明所以。
“坐稳了。”师傅突然喊出这样一句话。
随着船桨的快速划动,船体在平静的河面上,快速移动着。
很快,尹振雨就看清楚了。
这是一个浮动着的白衣尸体。师傅麻利地伸出手,用自己特制的铁钩,勾住了尸体的胳膊。
这时徒弟尹振雨想着帮师傅忙。他竟然想直接上手把尸体拉到船上来,这一番操作,让师傅顿时生了气,直接带着严厉的语气对他说道:“没必要,把绳子给我就行。”
在捞尸人看来,尸体不能碰触船体,不然会带来灾祸,只能用绳子拴住尸体的手脚,挂在船后拖行。
受了批评的尹振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赶忙按照吩咐找了绳子,递给了师傅,这时只见师傅麻利的用绳子将尸体的手臂和船体绑在了一块,然后划动着船桨,向岸边划去。
一路上,尹振雨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今天有收获了,紧张的是船后此刻正拖着一具死尸。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黄河岸边。
后来,在师徒两的协作下,尸体被拖上了岸,这时尹振雨才发现这是一具女尸。
从尸体的外观上来看,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顶多二十来岁,因为长期浸泡在水中,皮肤已经溃烂,全身已经肿胀形成了巨人观,看着十分渗人。
因为一时没有家属来认领,尸体就被放在了“养尸池”暂做保存,等待家属的到来。
后来,一对年过五旬的老夫妇,前来认尸,当老母亲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后,顿时哀嚎声充满了整个房间,哭声让人听了心碎。
后来,小尹从人们的口中得知,女孩是因为与隔壁村男子订婚,后来男方悔婚了,女方觉得自己受了侮辱,竟一时想不开,跳了河,才酿成了如今的惨剧。
“娃儿,我们回家。”女孩的母亲喊出了这凄厉的哀嚎声。最终,老父亲背起了女儿,用白布将其包裹起来,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去。
对于新入行的徒弟而言,此时的场景让感伤不已。他甚至觉得收钱,是对年迈的父母又一次伤害,但眼前的师傅,却一脸的淡然,看不出多大的情绪起伏,或许这是他见惯了人事件太多生离死别,早已经习惯了。
老夫妇两走的时候,留下了五千块钱,这在当时算是一笔巨款。
师傅自己留下了块,剩下的给了徒弟,算是第一次出工的报酬。与此同时,师傅还让他去买了香烟。
不知从何时起,香烟已经成了黄河捞尸人必不可少的物件。
一开始,尹振雨并不情愿,自己又不喜欢吸烟,这些钱用来买买吃的也是极好的,但他看到师傅态度坚决,还是去了。
谁知,他前脚刚踏进商店,就被老板投来异样的目光。尹振雨至今都忘不了老板的第一句话:“你快去洗个澡,身上有股子特殊的怪味!”
尹振雨见状赶忙闻了闻身上,发现确实有特殊的臭味,这时他才想起,这是刚刚背死尸时留下的臭味。
这就是尸臭。
尸体腐烂后发出的怪味,有别于其他,它的特殊之处在于一旦沾染上,气味数周都散不下去,仿佛深入到一个人的骨髓一样。
况且,只要他继续从事这个行业,时常和腐败的死尸打交道是不可避免的,这样的话,尸臭味就会一直伴随着他。
加入了捞尸人这个行业后,尹振雨比谁都清楚,这种尸臭味沾染上了,就是一辈子。
想到这里,尹振雨拿了香烟,赶忙就往住处跑去,现在他要彻彻底底洗个澡,洗去这一身的臭味。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身体的皮肤都被搓红了,难闻的气味一直都在。在这时,他才理解师傅为什么强调,吃这碗饭的人必须要学会抽烟,因为只有香烟,才能盖住这尸臭味。
其实,臭味在捞尸人的心里,一辈子也抹除不掉。在面对死亡时,香烟又何尝不是他们孤独、恐惧时,最好的精神慰藉。
于是,从那时起,尹振雨开始了抽烟。
接下来的日子里,尹振雨开始了正式和师傅在黄河边捞尸的工作。每天清晨,师徒两人就划着小船在黄河面上飘荡着,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心急,而是学着师傅的样子,坐在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不断巡视着目标。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尸体出现。
一开始尹振雨还极不适应,有的尸体因为漂浮在水面上时间长了,已经发生严重的腐坏,尸体面目全非的样子,让他整日吃不下饭,但时间长了,也就慢慢适应了。
虽然从事的是捞尸人的工作,但尹振雨从来没有下过水,每次都是用特制的铁钩,勾住尸体的臂膀,然后将他捆绑在船头,就这样拖着尸体上岸。
其实,从水中捞出的尸体,往往都是面目狰狞,身体膨胀得很大。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人体和水体的密度相差不大,尸体沉入水底,随着尸体逐渐发生腐败,体内会有胀气产生,将尸体撑大,这些气体会使得对方的面孔变得狰狞不已,把人变成口唇外翻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产生心灵恐惧。随着腐败的逐渐加重,体内的气体会越来越多,产生足够大的浮力,尸体很快就会漂浮出水面,先是上肢,然后才是下肢。
因为男女盆骨的不同,所以水中漂浮的尸体,往往呈现出“男俯女仰”的状态。就是说,俯身的是男尸,仰面的就是女尸。
经过一段时间的捞尸工作,尹振雨早已经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对于这项特殊的工作,如今他已经完全突破了心理障碍。
他清楚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日子。正在黄河面上出活的师徒两,赶忙躲进了提前搭好的雨棚里,就在这时,徒弟尹振雨发现了河面上的一具浮尸,徒弟看了立马表现出年轻人的心急:“师傅,你看,那有具尸体,我们去捞尸吗?”
师傅看着急不可耐的徒弟,一改以往的温和,带着严厉的语气训斥道:“不是早和你说过吗?雨天不走船,这是规矩,任何时候都不能破。”
尹振雨很不理解,活生生地看着这具浮尸从自己眼前流过,虽然心中无可奈何,但师傅那不可质疑的口吻,让他也不得不放弃。
在徒弟看来,捞尸人有好多规矩,看似荒诞不羁,固执的师傅却固执地遵守着。
其实,多少年来,捞尸人有三不捞的规矩,行业人一直严格遵守着:
第一条规矩,就是下雨天不捞尸。
第二条,是三次捞尸失败,就放弃不再捞了。
至于第三条规矩,徒弟尹振雨刚入门时,师傅一直没有对他说具体的,只是颇为神秘地说: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遇到。
对于师傅刚入门时说的一些话,尹振雨一开始只觉得这是故弄玄虚,可是随着亲身体验之后,他开始愈发理解师傅这些话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尹振雨和师傅又打捞上来一具浮尸。
这是一具男尸,已经发生了严重的腐坏,已经很难从外表上辨认出身份。
在“养尸池”存放了一个月后,师傅唉叹了一声,又将这具高度腐尸重新放进了黄河。就在徒弟不明所以的时候,师傅解释道:“我们只负责打捞尸体,不负责寻找尸体的家人。”
除此之外,一些腐坏严重的尸体,捞尸人多会选择放弃打捞,任由他们在河道里漂浮,最后沦为水中鱼儿的食物。
当然,这样做主要是因为这是几十年前,当时的刑侦手段还毕竟落后,无法通过DNA提取找到家人,很多时候,捞尸人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放弃打捞这种尸首。
据不完全统计,在当时漂浮在黄河上的尸体每年都有成千上万具,但真正得到认领的尸体,不过三分之一。大部分遗体,最终都会沦为河中鱼虾的食物。
每打捞上来一具尸体,捞尸人都会翻下对方的口袋,这不是为了惦记对方有什么财物,而是希望通过一些身份信息,快速找到对方家人。
如果能在里面翻到身份证,或者遗留下的号码等,是最好不过的,他们可以直接去派出所,通过户籍信息,第一时间联系到死者的家属。
在搬运尸体时,尹振雨会时常在遇难者的口袋中翻到遗属,每每到这里,他都会感叹不已,大好青春年华,为何会想不开走上这般绝路。
生离死别见多了以后,也让尹振雨的内心,变得更加坚强。
在世俗人的眼中,赚死人钱的生意都是充满忌讳的,会给儿孙后代带来不好的影响,但这些黄河上的捞尸人,为了生计,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在这偌大的黄河上,不单单有尹振雨师徒这样的捞尸人,还有更多依河而生的农民,他们没有多少文化,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会干起捞尸人。
这些人完全是为了金钱加入这个行业的,因此很多时候会漫天要价,向死者家属索取天价的费用。
也正因为如此,近些年来,捞尸人行业被人们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开始,尹振雨看到这些人漫天要价,内心气氛无比,这时师傅劝慰道:“不讲规矩的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师傅丁进浦并不在意被人抢去了生意,他依旧是每天带着徒弟,在黄河上日复一日地工作着。
作为职业捞尸人,师傅丁进浦一直有着自己的执念,他捞尸是为了挣钱,但不赚黑心钱,他有自己的规矩与原则。他知道吃了捞尸人这碗饭,就要一直谨记世代捞尸人留下的规矩,他认为这样才能一直平平安安,这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敬畏之心。不能用一味地封建迷信,去定义他们。
徒弟尹振雨深受师傅的影响,师徒两人出去工作的时候,总会隔三差五去祭拜黄河大王。
一开始,尹振雨还不以为然,师傅却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你记住,这不是迷信,而是一种习俗。”
村民在祭拜黄河
没过几天,尹振雨所在的村子就出事了。
是村里的一个姑娘,一时想不开,竟直接跳了河自杀了。
姑娘的父母找到丁师傅,想要请他帮忙,捞回女儿的尸首。
这一次,丁师傅却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承诺会帮助找到尸体。
后来,尹振雨就跟着师傅在黄河的缓水区,不断寻找着。
不多会,尹振雨惊讶的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具尸体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他连忙招呼师傅,师傅应声望去,将船只划到了女尸旁边,准备打捞。一开始,徒弟尹振雨先学着师傅的样子,将尸体的手臂捆绑住,然后准备用钩子将她打捞上来,这时师傅协助徒弟做这些动作。然而,接连三次尝试,都没能将尸体打捞上来。明明已经用钩子勾住了手臂,但无论怎么拖拽,尸体都无法移动。仿佛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一直牵引着尸体。
师傅发觉出了不对劲,直接对徒弟说:“放弃吧,这活不能干了。”
最终,师傅带着徒弟回到了岸边,然后告诉对方家属,尸体找到了,但他们不能打捞,让家属找其他人前去打捞上来吧。
徒弟尹振雨看到师傅把到手的生意推给了别人,有点不高兴了,这段时间自己刚好相了亲,正是着急用钱的时候。
于是,他带着抱怨的语气向师傅问道:“为什么不打捞了?”
“咱们捞不起的!”师傅摇摇头,叹息着说道。
“才打捞三次而已!”徒弟觉得师傅有点过于死板了。
“他不愿意跟我们走!”师傅这话说的让人毛骨悚然。
和师傅怎么久了,尹振雨自然知道师傅这番话的意思。
多少年来,在黄河边专门做捞尸人门生的人,一直遵循着一个规矩,那就是三次打捞不上来的尸体,绝对不再碰,一碰就会出事,这是多少年来,大家一直遵守的清规戒律,凡有敬畏之心的人,都不敢拂逆。
“三次打捞不走,说明死者是想留在这里,如果你强行打搅她的清净,会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师傅这话,说的语气很重,还带有一丝明显的后怕。
师傅的这番话,作为新时代的捞尸人,他自然是不相信的,但碍于师徒的关系,自己也不好顶嘴。
那个姑娘的尸体最终还是被别人打捞上来了,一开始对方也是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但最后还是想了其他办法,将尸首打捞了上来。
这事到这也该告以段落了,但谁料后面发生的事,让尹振雨原本平静的心,再一次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是捞起那个姑娘的捞尸人,出事了。
原来,那个捞尸人有个相好,在接了那个,单赚了钱以后,就去找自己的相好玩耍。
怎料这个相好的竟是个有妇之夫,那天,两人正在房间亲热,对方丈夫回来了,看到两人的丑事,对方丈夫拿起厨房的刀,狠砍了对方,虽然后来男人侥幸活了下来,但因为砍到了脊椎,导致全身瘫痪,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尹振雨知道这件事后,十分吃惊。他内心是在想,一定是捞了那具不该动的尸体,如今遭了报应。
反倒是师傅看到徒弟一脸惊愕,一脸平静地说:“跟那具女尸没关系,是他自己造的孽。别多想!”
此刻,尹振雨越发感觉到师傅的高深莫测。
做捞尸人越久,尹振雨越发感到自己的麻木。
每次看到死者的家属前来认尸,那嚎啕大哭的场景。他就止不住唏嘘感叹,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某天突然消失了,再次发现就是在黄河里了,面貌还变成了让人不忍直视的场景,莫说是骨肉情深的家人,就是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看了,都难免心酸。
跟师傅做捞尸人的这几年,尹振雨也慢慢积累了一笔钱财,还娶上了媳妇,盖上了崭新的楼房。
妻子也觉得丈夫这个行业晦气,也多次劝说他,换个营生赚钱。但在尹振雨看来,自己也没有其他技能,捞尸人这个行业虽然不体面,但好在收益还是比较可观的。
自己这些年来,也就一直坚持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尹振雨除了每天会抽些时间到河面巡查目标,其他空闲时间,最喜欢的就是和师傅闲聊。
作为在黄河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师傅,对黄河边发生的诸多奇闻怪事,如数家珍,几天几夜也说不完,讲不透。
师傅对尹振雨曾说过,在黄河干涸的河床中,常常能发现清晰地脚印,一步步往深处走去,走到头后,会转换方向,就像是在水中散步一样。
当地人传说,这是水中的浮尸想要上岸害人,是黄河大王阻止了他们。
这是个美好的传说。听到这里,尹振雨才明白,难怪师傅隔三差五就回去祭拜黄河大王。
只是对于这种封建迷信,尹振雨是向来不信的。
年6月10日,师徒二人遇到了这辈子两人都不愿意捞的尸体。
这天,师徒二人和往常一样出船,黄河水面布满了垃圾。
不多时,徒弟有了重大发现。
“师傅,你快看!”随着尹振雨手指指向的方向,师徒二人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在他们20米远的地方,一团漆黑的头发,飘散在水面。下面影影绰绰,能大致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天呐!这是一具行尸。她,呈站立姿态浮在水中。
“这是个女人,只有女人的头发才怎么长,快把她捞上来。”徒弟提高了音量。
这时师傅却变得脸色凝重,直摇头,脸色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快走!”师傅带着急促的声音。
这是怎么多年来,尹振雨第一次看到师傅如此紧张,这和平日里淡定自若的师傅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师傅快速划动着船桨,离开了这片水域。
到了岸边以后,师傅抽起了一支烟,脸上惊恐地神色还未散去,甚至还可以看到身体有明显的抖动。
“师傅,这就是你原来说过的,传说中的‘逆水行尸’吗?”徒弟一脸疑惑的看着师傅。
“嗯,没想到有生之年,又遇到了一次。”
在徒弟一脸好奇之下,师傅哆哆嗦嗦讲述了一个故事:
那还是新中国刚成立不久时,他和村里一个叫周帅的伙计搭伙捞尸。
结果两人刚出船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个直立在水中的红衣女尸。当看到这个女尸之后,自己吓了一跳。
捞尸人明确规定的三不捞,任何捞尸人,都不给打破。尤其是第三种,“水中行尸”尤其不能碰。
所谓的“行尸”,就是尸体在水中直立着,水上只能看到尸体的头发漂浮在水面,捞尸人一旦遇到这样的尸体,就会立马溜走,绝不敢碰触。在捞尸人们看来:他们只是代人捞尸,不代“鬼”伸冤。这些直立在水中的尸体,不是尸体,而是一种煞,怨气很重。
“行尸”一直在水中直立行走,保持着像活人走路一样,缓慢地随着水浪缓慢前进,就像是活人在水中漫步一样。
这个场景,不用去看,单单是想象一下,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师傅向徒弟回忆着说:“当时我们看到的红衣女尸后,觉得她很可能是个新娘,我那个伙计知道新娘家人一定很着急,如果能够把她捞上来,肯定能要到一笔不菲的钱财,虽然自己极力阻止他捞尸,但财迷心窍的同伴还是一意孤行,执意要下去捞尸。结果这一捞,就出大事了。”
就在周帅伸手去抓这个人的时候,突然他惊恐地吼叫了起来:“活了,这个女尸活了。”
紧接着周帅就被一股神秘力量给拖入了水中,彻底的消失了。
师傅说完这番话,依然是惊骇不已。
听到这里的徒弟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师傅问:“那这个周帅后来找到了吗?”
“找到了!”师傅沉重的点了点头,紧接着说:“周帅消失以后,我们发动了全村人,后来在河面上找到了他的尸体。”
让人惊愕的还在后面,一同被找到的还有那个红衣女尸,两人的尸体静静地抱在一块,就像是夫妻一样。
那个场面,让在场的人看了,无一不惊恐。
听完师傅的故事,土地一脸的惊恐,难道真的有怎么邪乎?
师傅又补充道:“那个女尸是刚结婚,结婚当晚被丈夫毒打了一顿,一下想不开竟跳了河。人们都说,是周帅代替了那个男人,替他冤死了,还和那个鬼新娘结了婚。后来,在村里老人的安排下,将两人合葬在了一起。”
尹振雨听到这里,一脸的诧异:“怎么说,那个女人是被人害死得了。”
“对的,这是冤死的鬼魂,再找替身呢!”
听完师傅这番话,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有警察找上门,还带来了一个男人。原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杀害了对方,抛尸黄河。
警方让师徒两把昨天发现的那具“行尸”打捞上来,但两人都没有表态。最后,警方从两人口中得到了发现浮尸的地方,派出了打捞队,才将那具女尸打捞上来。
后来,尹振雨四处打听,打捞队成员中有没有出事的,但几番打听下来,没有任何异常。这让尹振雨非常纳闷,为何偏偏打捞队去捞没事呢?
对于徒弟的疑问,师傅也没有过多解释。
在后来的时间里,师傅也日渐苍老,开始过起了半退休的生活。很多时候,他就坐在黄河边垂钓,没事了,才偶尔出船,巡视下黄河水面。
更多的时候,也只有尹振雨自己出船了。
一开始,他也想着找个徒弟,帮自己做点活,这样没事的时候也有人聊个天,但现在年轻人都嫌弃赚死人钱不吉利,很多人宁愿背井离乡找工作,也不愿意从事捞尸人的工作了。
时代变了,过去要不是为了生活,谁也不愿意主动去接触这个行业,如今人们的选择多了,只要不是太过于懒惰,都能找到营生的行业。
一天,师徒两人在感叹人生,师傅说:“要不是没饭吃,谁愿意当水鬼?”
尹振雨回想起自己当年,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猛地抽了一口香烟。过去那些抢自己的生意的人,如今黄河这段水域,继续从事捞尸工作的人,也就剩下师徒两人了。
这种滋味,实在是很难和别人说。
不知从何时起,尹振雨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从当初那个闻不得烟味的青年,变成了如今满身烟味,牙齿被熏得焦黄,这种强烈的烟味,反而遮盖了尸臭味。这样,反而让媳妇不再抱怨他身上有死人味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尹振雨时常一个人坐在船头抽着烟,死死盯住平静的江面。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鱼鹰一样,站在船头,寻找目标。
师傅丁进浦也越发老迈,他的儿子也不愿意老父亲再从事这番危险的工作,对于儿子的提议,老父亲没有直接拒绝,但他依旧每天坐在黄河边,等候徒弟的归来。
多年的相处,他两早已经超越师徒关系,形同父子了,同样的,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徒弟尹振雨继续坚守捞尸人这个行业,更多的是对他奉献了一生事业的执意的延续。
等到徒弟回来后,师傅就会眯笑着眼睛说:“回来了。”
“嗯。”
“几个”
“就一个”
“还行。”师傅就像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样,满眼的亲切地看着他说:“规矩,可别忘了。”
“不会忘的。”徒弟笑着回复着师傅的关心。再将尸体放到养尸池以后,徒弟对师傅说:“一会喝两盅?”
“喝两盅。”师傅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了,他也好久没和徒弟敞开心扉,好好深入聊会天了。
几杯酒下肚,师傅带有哀伤神情的说道:“实在是干不了了。”
看他师傅一脸哀伤,徒弟赶忙劝慰道:“干不动就别干了,如果我有别的门路,也早就不做了。”
师傅对于徒弟的话不是太认可,他解释道:“这行多好,和死人打交道不累,活人的世界太复杂,有那么多烦心事。”
尹振雨被师傅幽默的风格给逗笑了,但仔细想想,觉得师傅说的也在理,也没说什么了。
年,6月4日这天,尹振雨已经46岁了。
在他家乡这片黄河水域,就只剩下他一个捞尸人了。
但,还是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尹振雨刚回家,就见师傅满脸惊慌的来找到,只见说了句:“快走,和我捞尸去!我侄子出事了!”
徒弟听这话立马蒙了,赶忙跟着师傅朝黄河边跑去。
那天,天色已黑,天空下着大雨。按照规矩,本不适合作业,但当他看到师傅那焦急的神情,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师傅如今已经年过七旬,早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精力和体力都早已经不复当年。如今师徒两驾驶的这个小船,也早已换上了发动机的了。
船开动以后,尹振雨看到师傅情绪稍微平静以后,才试探性的问了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师傅懊恼的拍着大腿,然后泪眼婆娑的说着:“这又是何苦呢?”
一番叙述下来,竟是师傅的侄子为爱殉情了。
原来,侄子原先谈了个小女友,女方未婚先孕,侄子父母上门提亲,但对方父母却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60万的彩礼。
这对于靠种田为生的庄稼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天文数字。
侄子家拿不出怎么多的彩礼,女方家就把闺女锁在家中,不让她踏出家门一步。女孩几次逃出来后,都被家人捉回去,一顿暴打,浑身都是伤。
不仅如此,女方父母还执意让女孩堕胎,因为女方父母已经把他许配给别人了,对方年纪比她大上不少,但能给得起彩礼钱。
最后,女医院堕了胎。
师傅侄子这边,父母也给他说了几个姑娘,但他都拒绝了。
两个年轻人为此心灰意冷,见面之后,互诉衷肠,顿时感觉人生无望,一时激愤,跳了黄河。
雨越下越大,师徒两人就在河面上来回巡视。师徒两人来回找了好几遍,都一无所获。这时徒弟安慰师傅,还是先回去吧,过几天,尸体自然会浮上来的。
无奈,师徒二人只能暂时先回来。几天之后,果然,在浑浊的河面发现了两人的尸体,这对青年男女,死死地抱在一起。
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看到这里,尹振雨的心头顿时五味杂陈,男方一大家族人哭得稀里哗啦,他们悔不当初。反观女方父母,虽然也后悔,但后悔的是没有看住女方,让白白到手的彩礼钱泡汤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师傅心情无比沉重,他拍着徒儿的臂膀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以后好好干吧。”
说完这句话,师傅就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看着师傅逐渐远去的背影,尹振雨越发觉得孤独。
年7月5日,当地政府组建了一支捞尸队,尹振雨也被编入其中。
这下,他终于有团队了,再也不用孤军奋战了。
他当初那只小船,也换成了十人坐的大船了。人多以后,那份寂寞孤独好了许多。只是,这一年来,尸体越发的多了起来。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许多具尸体,顺流而下。
那天,小尹坐在船头,和同队的老李聊起天来。
这个老李是小尹的老相识,两人是一个村的,早年也干过几年捞尸人。
聊天中,小尹向他感叹道:“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走过来,我也算是弄明白了一些当初不懂得问题,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还是有着深刻的道理的!”
“怎么说,说说看?”老子一脸好奇的看着对方。
说着,小尹开始把在平日里孤独寂寞时思考的问题说了出来,他讲:“你看,捞尸人的三不捞里面的雷雨天不能捞尸,其实很好理解,你想着我们就是做水上作业的,常常漂泊在水上,赶上雷雨天气,风高雨急的,贸然下水,当然很容易出事。”
“那行尸呢?”老李继续追问道。
“那就更简单了。尸体站在水中,根本不是什么鬼神作怪,尸体在水中不浮上来。是因为水中有暗流。这股暗流在吸引着尸体,如果有人贸然上去拉尸体,很容易被卷入漩涡中。好在,现在不容易出这事了,咱们用的都是渔网,船也很大。前不久,我们打捞队不就打捞上来一具‘行尸’,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吗?所以说,这些都是以讹传讹,人们的迷信罢了。”
小尹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让老李很是信服,他连忙点头赞同,夸赞着说:“看来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不全都是坏的,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小尹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他又卡顿了下说:“只是我还有一点没弄明白,为何尸体打捞三次不上来,就不捞了?这究竟是尸体的执念,还是我们的自己的执念呢?”
眼前的黄河,一如既往地奔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