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这位强人政治家,利用印度民族主义政府已将两亿穆斯林视为内部敌人,这是再造国族,通往强国的血与火之路。
印度后殖民时代通过“非暴力、不合作”和平独立建国,其合法性不是来自革命的暴力,而是基于大英帝国的印度自治,天生带有缺陷,社会整合度极低,宗教、社群、社区、市镇等各层面都是分而治之、不断割裂的政治传统,宪法规定的社会主义世俗国家,却实行资本主义民主选举的宗教国家。
“社会整合”、“威权政治”“制造立国”可能是东亚国家政治经济现代化的重要前提,长期以来印度社会整合程度极低,国内族群割裂,严重限制了印度的经济发展和政治治理能力,印度从来只是作为一个地理概念,而不是一个大一统中央王朝,依靠大英帝国整合为一个政治实体的疆界却在19世纪晚期才最终得以确立,英国殖民者建立的现代官僚统治体系,现代化的上下通达的垂直行政结构,有效科学的政治治理,打通了民族、种姓、宗教、阶层的分野,这才是现代印度真正形成国家实体的开始。
独立之后,印度立马退化到以宗教、社群分裂之国,印巴分治、邦内自治、部落自立的社区联合国家。民族、种姓、宗教、阶层是印度的天然成分,依赖的是大英帝国的武力和强权支持,印度的国家叙事是脆弱的,唯一的纽带只能依赖新型“印度民族主义”,以印度教这个最大公约数-宗教,作为印度共和国公民身份为认同的基础。
印度教民族主义,是莫迪政府突破国家能力不足的关键,是再造国族的大国雄心,迅速推进的社会、政治、经济的广泛改革正在重塑当代印度,东方大国的成功故事,富国强兵之路,无时无刻不刺激着印度精英,动员全印度社会的思想资源、人力资源、物力资源,财力资源提升“国家综合能力”。
印度教民族主义者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推进印度国家能力的建设,同时从社会整合能力、政治治理能力、经济调控能力三个方面发力,目标是从根本上打破长期阻碍印度现代化发展的桎梏,将印度十亿级别天量人口的潜力彻底释放,使之真正立于世界强国之林,再造国运,实现印度崛起的唯一障碍就是清洗异教徒,非印度教徒,特别是印度国内的穆斯林,成功的国家叙事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
年8月11日,在总理莫迪派遣士兵安抚印度克什米尔邦的两周后,一位记者出现在新闻频道的共和国电视台上,乘坐一辆小型摩托车穿越斯利那加市。她在那里向观众保证,无论他们听到什么声音,情况都非常平静。记者报道“您可以在这里看到银行和商业大楼”,“这种情况使您感觉良好,因为这种情况已恢复正常,当地人已准备好再次正常生活。”印度议会通过公民法修正案,允许年前因受宗教迫害从阿富汗、孟加拉国和巴基斯坦逃入印度的都可申请印度国籍,但唯独伊斯兰教不行。
一边是街头示威、断网宵禁、军方维稳、示威暴乱、交通瘫痪;另一边是欣喜若狂、激动跳舞、持续打压、鼓吹偏执、克什米尔。克什米尔的变化颠覆了半个多世纪的审慎政治,但印度媒体的反应却几乎是一致认可。自莫迪于年首次当选总理以来,他一直在重塑印度的故事,从一个容纳独特多元人口的世俗民主政体到一个以其少数民族为主的印度教国家,尤其是该国两亿穆斯林。莫迪和他的政治盟友挤压、欺凌并扼杀了新闻界,以支持他们所谓的“新印度”,一个新的印度国民叙事,再造国族。
随着新闻不断流传,压制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糟糕。”克什米尔的重新叙事,自私自利的宣传,令人迷惑的传播速度,传染性的政治热情。即使从行驶中的汽车上看,也很清楚,克什米尔的现实与印度主流媒体的图片完全不同。士兵们站在每个街角。机枪窝守着路口,每个街区都关门停业。除了军事存在之外,无处不在的情报人监视,在这座城市宏伟的18世纪Khanqah-e-Moula,禁止周五祈祷,学校关闭了,手机和互联网服务被切断,医院是一片混乱的场面,保安人员站岗,家人与病人混在一起。
印度人民党和国民志愿团(RashtriyaSwayamsevakSangh,RSS)多年来已经推进了多项卓有成效的社会运动,旗下沙卡(Shakhas)已经遍及全国,将不同种姓、民族、阶层的同龄印度人归入准军事化的统一组织中,通过体育锻炼和精神灌输围绕印度教民族主义形成新的“国族凝结核”。RSS最初来自高种姓男子,但为了成长,它必须扩大其成员,来自古吉拉特邦低种姓的莫迪就是其中一员,莫迪属于低级的甘奇种姓,其成员传统上销售植物油,莫迪的父亲在火车站附近经营一家小茶馆,莫迪13岁时,他的父母安排他娶一个当地女孩,但他们只是短暂地同居,而且他多年以来都没有公开承认这种关系,莫迪很快就完全离开了婚姻,并开始全心投入到RSS作为Pracharak(该组织对年轻、贞洁的步兵的称呼),而后他迅速崛起。年,古吉拉特邦骚乱持续了近三个月,当他们结束时,多达两千人死亡,近十五万人被赶出家园,莫迪政府几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为成千上万的被迫离开家园的穆斯林提供服务。援助几乎完全由志愿者提供。古吉拉特邦的民族成份发生了很变化,其大多数穆斯林都挤进了贫民窟。古吉拉特邦政府首席部长莫迪,随着骚乱的加剧,莫迪变得隐形了,他召集印度军队,但由于暴力失控,将士兵关押在军营中,在古吉拉特邦的许多地区,警察不仅待命,而且据许多人权团体称,警察甚至都参加了战斗。
在随后的几个月中,有迹象表明政府有大量同谋。根据独立调查,在领导人似乎已接受明确指示之后,印度教徒暴民采取了果断行动。“这些指示是政府公然传播的,在大多数情况下,除非警察和印度行政部门有条不紊地进行一些英镑例外,”结论是由公民主导的询问,其中包括前最高法院大法官和前高级警察官方。在暴力冲突期间,一位名叫哈什·曼德(HarshMander)的联邦高级官员前往古吉拉特邦(Gujarat),并因官员的疏忽大为震惊。看到他的许多同事在血腥的勾结中,他从工作中退休,回到了穆斯林难民聚集的临时营地。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提醒公众发生了什么事以及谁负责。曼德告诉我:“除非政府愿意,否则印度不会发生宗派骚乱。”“这是国家资助的大屠杀。”
一些官员声称,鼓励骚乱的决定来自莫迪本人。莫迪的竞争对手兼内阁大臣哈伦·潘迪亚(HarenPandya)就骚乱作了宣誓证词,并接受了《新闻周刊》的采访。他说,动乱开始的那天晚上,他参加了莫迪平房的一次会议,会议上莫迪命令高级警察官员允许“人们泄气,不要妨碍印度教的反弹。”一位名叫SanjivBhatt的警务人员回忆说,在当晚的另一次会议上,莫迪表示希望“向穆斯林教一课,以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但是,寻求针对莫迪的证据的政治意愿并不高,他的指控者也没有长期处于公众视野。在巴特(Bhatt)提出指控后,他被指控犯有被警方拘留的嫌疑人的死亡-该案已经休眠了二十多年,并被判处无期徒刑。年,内阁大臣哈伦·潘迪亚(HarenPandya)在艾哈迈达巴德的汽车中被发现死亡。他的妻子毫不怀疑她背后是谁。她说:“我丈夫的暗杀是政治谋杀。”
莫迪,骚乱产生了显着影响。美国和英国将他禁止了将近十年,而他的党的高级领导人却回避了他。(年,B.J.P。首相阿塔尔·比哈里·瓦杰帕伊(AtalBihariVajpayee)被投票否决。他谴责莫迪造成的损失。)不过,在古吉拉特邦,他的声望就高涨了。莫迪并没有寻求和解,而是在全州范围内发起了挑衅的印度教骄傲游行,得到了支持的大力支持。莫迪经常用几乎没有编码的语言讲话,这向他的追随者表明他分享了自己的偏执。在游行期间的一次演讲中,他建议该州的穆斯林是一个必须克服的障碍。他说:“如果我们提高五千万古吉拉特人的自尊心和士气,那么阿里,马里斯和贾马利斯的计划将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人群欢呼雀跃。那年12月,在一场竞选活动中,他发表了几次煽动性的反穆斯林演讲后,他领导了B.J.P.在古吉拉特邦取得了巨大的选举胜利。
这可能是以后更多骚乱暴动的预演。
莫迪的强硬得以抓住党的领导权,他还开始在主持快速经济发展的亲商业领袖中树立了全国声誉,BJP掌权的唯一机会是莫迪,因为他拥有所有这些追随者,所有这些大商人-因此骚乱都被遗忘了。”最终,一个最高法院的调查小组宣布,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暴动中的莫迪,这一发现表明,人权组织出于政治动机被驳回,一些坚持不懈的拥护者试图使问题继续存在。对许多观察家来说,莫迪的成功源于他愿意表现出深刻的怨恨,数十年来,这一直被认为在礼貌的社会中令人反感。尽管印度的穆斯林通常比同胞穷,但许多印度教徒仍认为他们受到了中央政府的不公正对待。印度教徒私下里嘲笑穆斯林生了太多孩子,他们支持恐怖主义。古迪拉特邦(Gujarat)的一位调查骚乱的科学家NirjhariSinha:“莫迪成为印度所有印度教徒的英雄。”,“这就是人们在聚会上,晚餐时告诉我的。人们真正地认为穆斯林是恐怖分子–正是由于莫迪,穆斯林终于受到控制。”
尽管有证据显示莫迪身边有很多人,但他只是变得更强了,莫迪和他的团队纪律严明,专注且反应迅速。一位会见了甘地和莫迪的印度政治评论员说:“甘地将让曾在全国各地巡视的首席部长等几天,他们不在乎。”“有了莫迪的人,您就可以进入。”国会领导人通常表现得好像有权统治一样,但B.J.P.领导人却表现出自己是禁欲主义者,坚定不移的和廉洁的。据说莫迪每天要做几个小时的瑜伽,通常只穿简单的短裙,而他的直系亲属工作也很少,明显不在政府高级职位。不管他周围有什么其他指控,都不能指责他贪婪。BJP赢得了众多选票,作为总理,他挑战人们面对尚未解决的问题,使许多印度感到惊讶。其中之一是公共排便,这是整个印度疾病的主要原因。在德里的一次早期演讲中,他宣布了一项在全国范围内建立每所学校公厕的计划,这种平淡无奇的改进使许多印第安人,甚至是那些负担得起室内水暖设施的印第安人都满意。
莫迪政府也以进取的编辑为目标。去年,印度最受尊敬的报纸之一《印度时报》(HindustanTimes)的编辑鲍比·戈什(BobbyGhosh)进行了一系列追踪针对穆斯林的暴力行为。莫迪与《纽约时报》的老板私下会面,第二天,戈什被要求离开。年,Outlook由NehaDixit进行了令人不安的调查,发现R.S.S.在阿萨姆邦为数十名处境不利的儿童提供了教育,然后将他们送往该国另一侧的印度民族主义集中营接受灌输。据了解情况的人士称,Outlook的所有者(印度最富有的家庭之一,其业务取决于政府的批准)在莫迪政府的压力下受到了打击。该人士说:“他们将摧毁自己的帝国。”不久之后,Outlook的长期编辑克里希纳·普拉萨德(KrishnaPrasad)辞职。
莫迪的支持者经常从共和国电视台获得新闻,共和电视台的节目包括喊叫比赛,公开羞辱和除最奴隶的莫迪游击队员外的所有残酷侮辱。在它的旁边,福克斯新闻类似于BBC的“新闻时报”。于年与B.J.P.共和国电视明星阿纳布·高斯瓦米(ArnabGoswami)的支持,这是牛津大学毕业的蓬松头发,是反对莫迪倡议的公众祸害。从年开始,在一个典型的节目中,高斯瓦米(Goswami)提到了一项法律,要求电影院播放国歌,并询问是否应要求人们站立。他的来宾,穆斯林议员沃里斯·帕坦(WarisPathan)认为,这应该是一个选择问题。“你为什么不能站起来?”Goswami在Pathan大喊。在Pathan不能回答之前,他再次大喊:“你为什么不能站起来?你有什么问题吗?”Pathan一直在努力,但是Goswami的头发飘扬着,对他大喊。“我会告诉你原因,因为-我会告诉你原因。我会告诉你。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吗?那你为什么不停下来,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要成为反国民!不要成为反国民!
但是,在这个亿万文盲或几乎没有文盲的国家,这个伟大的想法得以实现。莫迪在民意测验中崛起,并大获全胜。B.J.P.在议会下议院赢得多数席位,使莫迪成为数十年来最有权力的总理。莫迪的代表阿米特·沙(AmitShah)对一组选举工作者说,该党的社交媒体网络是一支不可阻挡的力量。“你明白我所说的吗?”他说。“我们有能力向公众传递我们想要的任何信息,无论是酸甜的,真假的。
对于许多人来说,莫迪的连任暗示他已经在印度社会的中心揭示了一个可怕的秘密:通过部署恶毒的宗派言论,印度领导人可以说服印度教徒赋予他几乎不受控制的权力。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莫迪政府采取了一系列非常规举措,以巩固印度教的统治地位。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同时取消了克什米尔的特殊地位,该措施旨在从阿萨姆邦多达万居民中剥夺公民身份,其中许多人几十年前从孟加拉国穆斯林国家越过边界。9月,政府开始为一夜之间变成非法的居民建立拘留所。
许多印度人仍然对该国创始人的世俗包容性愿景充满了绝望情绪。“甘地和尼赫鲁是伟大的历史人物,但我认为它们是一种畸变,”“现在已经很不一样了。这些机构已经崩溃了-大学,调查机构,法院,媒体,行政机构,公共服务部门。我认为对发生的事情没有合理的答案,只是我们假装自己已经五十,六十年了。但是,我们现在正在恢复我们一直想要成为的样子,那就是将少数派压倒,把他们推到一个角落,向他们展示自己的位置,征服克什米尔,毁灭媒体,并使公司成为国家的仆人。而所有这些都在印度教的沉重复兴中。印度正在成为它一直希望成为的国家。”
年3月31日,一位名叫PehluKhan的穆斯林奶农与几位亲戚一起驱车前往斋浦尔,为他的生意买了双奶牛。回家的路上,一群人堵住了道路,包围了他的卡车,并指责他计划出售奶牛的肉。印度教徒认为母牛是神圣的,大多数印度州都禁止杀死母牛。但是,通常合法的做法是,吃自然死亡的母牛的牛肉,并用其皮革制成皮革-穆斯林和低种姓印度教徒经常从事这种工作,这使他们容易受到错误指控。这些人从卡车上拉了汗和他的亲戚,开始殴打他们并大喊反穆斯林的标语。“我们向他们展示了购买奶牛的文件,但没关系,”侄子阿吉玛特说,医院,医院死亡。